价值26万元钢笔成京东拍卖焦点：沈阳用户“捡漏”省下22.5万元

界面新闻(xīnwén)记者 | 伍洋宇

界面新闻编辑 | 刘方远

2024年(nián)5月23日早上8点03分，一通电话打到了(le)雷军的手机上。

这是(zhèshì)一通价值百亿的电话。电话的另一头，小米上海研发中心某处(mǒuchù)实验室人头攒动，百十(bǎishí)来号人正屏声围站在一起，等待见证他们自己的历史时刻。

就在前一天下午，这个在小米内部被叫做“新业务部”的核心(héxīn)团队，刚刚得到首批流片(liúpiàn)回来的3nm芯片。团队奋战一个通宵，24小时内完成了它在手机(shǒujī)上的初步验证，这初步证明了“玄戒(xuánjiè)O1”芯片流片成功。

电话被接起后，开口说话的(de)人是小米集团副总裁、“新业务部”负责人朱丹。他向雷军(léijūn)汇报了这(zhè)个好消息。祝贺之余，雷军答复称“挺了不起”。电话随后又被拨给林斌、卢伟冰(lúwěibīng)、曾学忠等人。这一天，小米芯片研发团队心中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。

拨通第一个电话是个重要标志，它初步证明小米在3nm制程手机(shǒujī)SoC芯片上(shàng)自研成功，成为继苹果、三星、华为之后，全球范围内第四家有此能力(nénglì)的手机厂商。

一年(nián)后的5月22日晚，雷军站在北京国家会议(huìyì)中心主舞台上正式讲述(jiǎngshù)这个历时十年的造芯(zàoxīn)故事：2014年小米松果成立，2017年澎湃S1首发，2019年造芯受阻转战“小芯片”，2021年重启大芯片计划，2025年玄戒O1发布。

在提前数日的铺陈中，舆论(yúlùn)已经分为两派：一派为小米在尖端芯片自研上的重振旗鼓倍感振奋；另一派则不断(bùduàn)抛出对这款芯片自研含金量的诸多(zhūduō)质疑。

雷军不讳言小米造芯仍在力争跻身第一梯队。但无需怀疑的是，这是(zhèshì)小米冲击超高端旗舰市场的必选项，也是小米有关一家硬核科技公司“终局梦想(mèngxiǎng)”的决心(juéxīn)体现。

“大家不(bù)要指望我们一(yī)上来就能碾压、吊打，这不可能。”雷军说，“但如果大家看到我们超越苹果(píngguǒ)的地方，请为我们鼓个掌，因为一点点超越都很难。”

2021年初，小米(xiǎomǐ)集团管理层做出了(le)两个决定公司未来十年走向的战略决策。一个是不久后便公之于众(gōngzhīyúzhòng)的“造车”，另一个就是蛰伏四年半的“造芯”。

小米在“造芯(zàoxīn)”上已经摔过一跤。2014年，小米同样带着长期投入的决心成立了松果(sōngguǒ)公司，开始自研手机SoC芯片。但最终(zuìzhōng)28nm制程的澎湃(pēngpài)S1未得市场认可，澎湃S2发期不定，小米造芯事业按下暂停键。

不过，中间看似放弃的(de)几年，小米(xiǎomǐ)并没有停止对芯片研发的接触。2017年底(niándǐ)，小米产投成立。据天眼查数据，截至2021年4月，其直接参与投资的半导体企业达45家。

直到2021年，小米决定重启大芯片(xīnpiàn)研发。不过，在具体用什么项目打头阵的问题上，小米内部也有过犹豫和纠结。当时(dāngshí)有许多选择，是做手机旗舰SoC，平板旗舰SoC，还是(háishì)智舱、智驾等(děng)车载芯片？

反论讨论了很多轮之后他们发现，无论是雷军本人还是芯片业务的(de)核心团队，大家内心想追求(zhuīqiú)的其实还是手机旗舰SoC这颗“皇冠上(shàng)的珍珠”，虽然这也是最难的路。

再战“造芯(zàoxīn)”的小米，状态已完全不同。

2021年的(de)(de)小米刚刚在前一年选择冲击高端化，并收获全年销量大涨20%的战绩，是苹果(píngguǒ)之外前五厂商中唯一正向增长的厂商，意气风发跻身全球前三。而要再继续往上走(wǎngshàngzǒu)，掌握造芯能力成了必选项。

复盘第一次松果的失利，小米得到了几个明确的教训。它是一家独立于小米外(wài)的公司，再(zài)加上公司远在南京，团队间的沟通协作顺畅度不够高，系统与(yǔ)芯片之间难以充分整合。

“对于手机公司做芯片而言，说实话这是大忌。”一名小米(xiǎomǐ)内部人士表示，“部门之间必须没有(méiyǒu)壁垒，并且利益、想法完全一致，一定要以(yǐ)‘One Team’的形态存在。”

因此，小米再次(zàicì)造芯，直接(zhíjiē)(zhíjiē)选择在手机部下设一级部门“新业务部”，从第一天起就放在“体内”而非“体外”，直接由小米集团副总裁朱丹(zhūdān)挂帅。这位前摩托罗拉研发工程师，早在2010年便加入小米成为第54号员工，先后负责过多块重要业务。

彼时朱丹的首要任务是(shì)组建团队。最初一批人员来自(láizì)于内部抽调，但从外部招人却没那么容易。

小米造芯秘而不宣，本身就存在解释(jiěshì)成本。一名(yīmíng)研发主管曾一脸愁容地讲，集团已经官宣造车了，但没有官宣要重启做大芯片，他打电话联系了很多人，根本没人相信他。

不仅如此(bùjǐnrúcǐ)，2021年恰逢国内芯片创业(chuàngyè)大热，更多从大厂离开的(de)半导体人选择加入创业公司而非已经失败过一次的小米。到2021年底，小米新业务部仅有两三百人规模。

但2022年形势突变(tūbiàn)，芯片创业(chuàngyè)在一级市场遇冷。这反而成了小米招揽人才的关键一年，因为不少创业公司做不下去了。

“这个圈子很小，很多人开始发现一些公司可能(kěnéng)不太靠谱，又经过一年观察，发现小米真的是在认真做芯片，而且从(cóng)公司积累和业务逻辑上讲，小米确实具备这个能力。”前述内部人士告诉界面新闻(xīnwén)。

这一年，很多行业老兵加入小米，年底人员规模(guīmó)接近千人。据界面(jièmiàn)新闻了解，在现在小米芯片(xīnpiàn)团队的2500多人中，大多数都是研发人员，小米通过内部抽调技术(jìshù)专家、外部招聘以及校招来的成员大概各占三分之一。

小米正式立项研发大芯片之后确定(quèdìng)了三个目标：高端旗舰处理器，最(zuì)先进的工艺制程，第一梯队的性能表现。

一名小米新业务部人士认为，小米重启造芯的核心还是在于认知(rènzhī)能力。“比如一上来就做旗舰SoC，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认知。”他认为手机公司做芯片一定要从旗舰SoC切入(qiērù)，而不是中端(zhōngduān)芯片，后者的市场竞争已经足够(zúgòu)充分，不需要手机公司再(zài)做一个这样无法做出认知差异化的产品。

彼时整个小米高管团队都为打好这场(zhèchǎng)仗做足了准备。据小米芯片业务的一位高管回忆，他入职前(zhíqián)第一次见到雷军时，对方(duìfāng)就带(dài)着平板电脑。两人交谈的近两小时中，雷军提的问题都非常深入非常具体，并且一边交流一边记录。

他(tā)当时最大的感受就是，小米对自研芯片这件事是认真的，而且已经积累了很(hěn)充足的认知。

不过，光有认知还不够，真正开始上手开发之后，小米需要(xūyào)证明的一个问题就是，玄戒(xuánjiè)O1的自研含金量究竟有多少？

从最核心的(de)构成看，玄戒O1的CPU为10核4丛集架构，均采用Arm公版IP。用公版IP也是(shì)质疑小米的声音中提到最多的点。

IP是指芯片内部具有某一特定功能的模块，在(zài)SoC芯片上，拼接IP犹如摆放积木，同样的积木如何在有限空间(kōngjiān)内搭建出更有能耗比优势的布局，正是芯片设计环节的关键所在(guānjiànsuǒzài)。

事实上，采用公版IP几乎是所有具备(jùbèi)芯片自研能力的(de)公司曾经走过的路，包括苹果、高通、三星。

小米内部人士告诉界面(jièmiàn)新闻记者，提高自研IP占比必然是一个长期追求，没有谁(shuí)能一蹴而就。

比如苹果第一(dìyī)代自研芯片A4举公司(gōngsī)之力投入，最终依旧被认为高度依赖三星。公司从A6开始采用自研CPU、A11采用自研GPU，逐步(zhúbù)以“Arm非公版IP+自研核心(héxīn)”跻身性能第一梯队，并逐渐实现超越。

就(jiù)第一代(dìyídài)旗舰SoC的设计工作而言，小米实际上完成了大量突破工作。

即使是公版IP，也(yě)并非“拿来就能用，谁都能用好”，而是需要做大量后(hòu)端设计创新，以及反复的版图优化等巨量工作，才能获得很好的性能(xìngnéng)和功耗表现。

比如此次玄戒O1，在CPU模块重新设计了超过(chāoguò)480种以上的(de)标准单元库，如此数量几乎(jīhū)达到了3nm工艺标注库总数的1/3。标准单元库是芯片内部(nèibù)最小的逻辑单元，相当于摩天大楼的“砖块”，这样的设计改造没有足够的技术功底无法完成。

另外，玄戒O1超大(chāodà)核最高(zuìgāo)主频为3.9GHz，达到了(le)X925商用的最高主频。界面新闻记者了解到，小米芯片团队为此做了大量的后端优化和底层(dǐcéng)调教，反复迭代了数百个版本，最终达成了高主频的目标。

Counterpoint高级分析师Ivan Lam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，从自研(zìyán)表现上来看，玄戒O1现阶段采用(cǎiyòng)自主研发应用处理器及外挂第三方基带芯片的(de)路线无可厚非，全球范围内除华为、三星外，几乎没有手机厂商突破(tūpò)基带集成能力。

在目前已经发布的拆机实测中，玄戒O1的CPU负载(fùzài)能效表现优于同为Arm公版IP的天玑(tiānjī)9400，并且(bìngqiě)接近骁龙8 Elite，但在GPU能效表现上稍逊于二者。其综合性能跻身第一梯队。

总而言之，Ivan Lam认为，作为首代产品，玄戒O1更(gèng)多承担的是对市场的技术验证使命(shǐmìng)。

八年(bānián)前澎湃S1正式发布的时候，雷军曾说过，自己在确认投片之前曾反复询问团队“真的检查好了吗？真的没(méi)问题吗？”投片是检验芯片设计是否(shìfǒu)达到预期的关键环节，一次投片通常花费在数千(shùqiān)万美金，耗时三个月及以上。

在玄戒O1上，雷军反而没对(méiduì)团队输出这么大的压力(yālì)。这番信任基础是一点点建立的。立项之初，朱丹带领团队跟雷军以周为单位开会，最密集的时候每周(měizhōu)要开三四次。

2024年(nián)1月，小米玄戒O1正式投片。5月，正式回片。随后的一年，新业务部经历(jīnglì)了漫长的验证调校过程，包括一轮好几个月针对芯片体质的测试，软硬件适配开发(kāifā)等等。

最终呈现出来的玄戒(xuánjiè)O1，实验室跑分达300万。首发搭载玄戒O1的小米15S Pro整机常温实测(shícè)单核(dānhé)性能成绩(chéngjì)3008分，苹果A18 Pro为3529分；多核成绩超过9500分，略优于A18 Pro。

不过(bùguò)，虽然性能表现超过了很多人的预期，但小米芯片团队此刻依然面对巨大的压力。他们将密切关注产品上市后的用户反馈，这涉及发热、功耗等方方面面。产品最终(zuìzhōng)能卖得出去，才能支撑(zhīchēng)起(qǐ)芯片业务的未来。

在发布会上，雷军算了一笔账，像O1这样规格的旗舰芯片(xīnpiàn)，如果只卖100万台的话，平均到每台手机的芯片研发成本就超过了1000美金。“如果没有(méiyǒu)足够的装机量，再好的芯片也是赔钱(péiqián)的买卖。”

这样的压力其实一直伴随着小米芯片团队(tuánduì)。作为一个四年内迅速(xùnsù)生长起来的组织，小米新业务部面临的是一边(yībiān)组建(zǔjiàn)团队、建立流程，一边产品定义、技术研发的综合能力的大考。“从很多方面来看，在芯片行业都找不可以参考的成功历史经验。

但四年半的研发历程，雷军没有下过什么军令状，反倒会偶尔给团队减压。“做芯片就要稳扎稳打，不要(búyào)(búyào)期望一蹴而就，第一代你们做出来口碑不要崩，就已经算是相当(xiāngdāng)成功了。”

时间往前拨两年，2023年5月12日，这天(zhètiān)朱丹正在跟关键供应商开会，突然一则整个业界为之震动的消息传来：OPPO哲库宣布关停，终止芯片自研(zìyán)业务。这家成立不足4年、投入(tóurù)已超百亿的芯片设计(shèjì)公司，其3000人团队原地解散。

虽说造芯九死一生是常态，但哲库的突然关停难免(nánmiǎn)对(duì)小米芯片团队的心态造成冲击。很快，雷军的电话打了过来。他向朱丹传达的信息很简单：跟新业务的同学们做好沟通，我们会坚定(jiāndìng)做芯片。

几天后(hòu)，新业务部举行了一场“All Hands Meeting”（全员会），对内传递(chuándì)此次造芯“以我为主”的(de)逻辑，外界变化不会对其态度有所动摇。

一名员工略带戏谑回忆说，那天大家去开会的时候，敦促互相赶紧刷门禁(ménjìn)，看还能不能刷开(shuākāi)。

在小米(xiǎomǐ)，芯片是一个“10年500亿(yì)投入”的长期计划。目前为止，其投入已超135亿，单是今年的预算就有(yǒu)60亿。雷军表示公司会坚决扛住压力，下个五年，在核心技术研发上，小米决定再(zài)投入2000亿。

囿于保密要求，小米芯片很多专利技术知识产权近期(jìnqī)才陆续进入申请阶段。尽管许多人都有过SoC研发(yánfā)经历，但在他们看来(kànlái)，研发玄戒O1的艰难与兴奋程度依然可以在其职业生涯中排进前三。

“我们内部反复讨论过，包括从各个公司来的同事，大家一致(yízhì)认为玄戒O1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超纲的，它是一个在复杂产业(chǎnyè)环境(huánjìng)、复杂技术条件下诞生的从0到1的稀缺经历。”

5月22日发布会当晚，一位科技博主的(de)《小米自研玄戒O1芯片深度评测》视频在B站上线，这是全网首个拆解玄戒O1芯片的视频。流量瞬间涌入，最高同时在线观看达10万人，充分反映了(le)外界对小米自研芯片的真实表现充满(chōngmǎn)好奇(hàoqí)。

小米芯片团队可以短暂松一口气，但(dàn)现实不会(búhuì)允许他们放松太久。一些员工马上(mǎshàng)就要去到小米之家，亲自面向消费者售卖搭载玄戒O1芯片的小米15S Pro——那是他们真正接受市场检验的地方。

（界面新闻记者李彪对(duì)本文亦有贡献）